范剑鸣的个人简介
范剑鸣(1972.10.10-)原名范建明,网名山涧。在《诗歌报月刊》、《诗刊》、《星星》、《创作评谭》等刊物及一些报纸副刊上发表诗歌、小说、散文上百篇。有小说、散文、诗歌见于《诗刊》《诗歌报月刊》《中国诗歌》等。
基本内容
范剑鸣(1972.10.10-)原名范建明,网名山涧。江西瑞金人。中文本科学历,2005年调入一家党报工作,现为记者、编辑。在《诗歌报月刊》、《诗刊》、《星星》、《创作评谭》等刊物及一些报纸副刊上发表诗歌、小说、散文上百篇。有小说、散文、诗歌见于《诗刊》《诗歌报月刊》《中国诗歌》《特区文学》《青年文学》《星火中短篇小说》《北京文学》《延河》《延安文学》《文学港》《芒种》《2012年中国诗歌排行榜》《2013中国年度诗选》《2013中国诗歌选粹》等处。汉语言本科学历,在乡下教书15年,现为记者,副刊编辑。2.诗观:写作是对时光的暴动,是寻找事物与精神之间新的对应和秩序。?对于时间,书写者毫无胜利可言。对于纸上的喧哗,灰烬中渐渐隐去的字痕,是美的归宿。如此证明:黑暗是光线的大地和轨道,是光线的前身和来世。诗歌的光线承载于内心的暗处,运行于生活的暗处。诗歌让世界增加了多少光线,同时也就会增加多少黑暗。
◎河流
1)
当我穿过一个人口稀薄的村庄
数着河流边弯腰的人民
我想到存在于妇女、老人、孩子之间
让汗水平静中淌下的
既不是幸福,也不是不幸
(是的,米沃什说过的那样)
2)
我看到一个为孩子哭泣的农妇
在阳光下躬身劳作
她把更多的话
只对着河流说――她担心
如果散落在土地上
会变成无边的青草、灌木、乔木
掩没她的村庄、庐舍
和跟随她日出而作的黑狗
3)
向河流诉说,遍及两岸
像民歌在大地流淌
从预言到祭贴,从襁褓到葬礼
并不是人的一生
在祭奠者和被祭奠者之间
河流多么短暂,像家族一样
而诉说,让我们源远流长
4)
对着河流,你讲点什么,诗人
多少个日夜,你固执地认定:诉说
是一个人的事情。爱与恨,也是
当你带着一本书,穿过阡陌
来到河边。为什么你只想朗诵
“这是不是一种羞愧,这就是我的命运”
5)
我看到一位怀抱石头的人
从远方的城市归来,在大地狂奔
他不知道把石头投向何处
我不该告诉他,和石头一起躲进河流
成为一块遁世的礁石
6)
离开河流的人们,试图在远方
建立生活。他们和乌鸦交换智慧
口渴的时候,嘴唇够不到落下去的河流
他们摘下异乡的灯火
不断投进去,抬高了水位――
他们吃到的河流,有时是残阳的味道
有时是朝霞的味道
7)
河流的空间不可居留
逝水,成为众生的灾难和向往
一个男子在川上,突突地开着木船
他需要一个自在的孤岛
喝酒,嚼着一些尘世的苦涩
涉入另一条虚幻的河流
他丢下的空酒瓶
在河流漂泊,运输人间的忧乐
而青山,一直在两岸跟随
8)
一种红色的花,在河之阴
我对着它练习歌唱。羞愧地
收敛那些惯有的调子
――哦,被生活收买的语言
我涉到河之阳,学习阳光
向红色致敬
用童年之血一样的方言
9)
我穿过人口众多的小镇
垒石般的房屋,早已让河流不安
一块骨头,从闹市里抛下来
狗追过来,叫着,像抗议水中的月亮
是的,人们经常抛错物件
有时,把身躯抛下。清洗过的生命
残留着绝望,褪不去的怨愤
10)
河流中,一定隐藏着一张脸
年老慈祥,生命的苦难
像山上的积雪,已全部融化
我曾看到过她的发丝
被夜色漂白。她和一副备用的棺木相伴
被时光漆了又漆,困侑在天井边
牵挂着远方的星星
和星星一样分散的儿孙
11)
一头不朽的牛,来到河流边
这生灵不诉说,只承受
――在我的目光里,只有它的背影
会让人类的文明显得悠长
在城市,它满足食肉者的口腹
就像河流边,无数的人民
满足了岁月的吞噬――
12)
你的存在是永恒的,河流
让人类的诉说,成为你的辅助
就像你和人类,在相识之初
◎诱饵
我确信:梅江边生活过的
纸和笔
早已在时光中湮灭
但总有些诱饵,会让早年的诗句
游到眼前。比如此刻
忘掉了具体的时日
河流的水位,甚至下水前
褪去的衣物的颜色
两行汉语如重逢的故人
无端冒出来:
“雁字云端识归路,人子江中卸红尘”
仿佛游泳时遇到的两条鱼
未曾相忘于江湖
打开玛丽?奥丽弗的世界
会有更多的诱饵
抛向岁月的拾遗者
比如此刻,我偏离俄亥俄州的黑橡树
陶醉于梅江边小村子
那些树木的秩序
◎庄严之相
以中年之身回来。故乡
我带着即将完成的赞美之诗
献给坟茔,溪流
和所有来不及发光的屋宇
春日迟迟。陌上是旧时的燕子
仰华山依旧经营着梅江之水
通过泉源,一路打着招呼,向古老的井
向井边的坟茔,向祖父――
他的木排已经被江水托起
向赣江漂去,转一个弯就过了民国
他的母亲用一双小脚走到二十一世纪
走不动了,像一口井,躺进了大地――
今年的纸钱上,死神依然变幻着慈爱的面孔
把血脉化作春泥――哦,多么抽象的血脉
却获得人们无边的敬意:我放下
异乡的语言,生存技能,陋习
像菜花一样,在风中捕捉泥土的恩情
内心涌起短暂的庄严――
这是故乡的又一次教育。是大地
为我中年之身及时显露的庄严之相
◎漂流瓶
故乡在风雨中独自漂流
先民在坟茔中沉默
村庄有一朵灯花独自亮着
晚年的父亲独自咳嗽
爱人在孤枕边清理梦痕
孩子独自走在上学的路上
――今晚,他收到一只漂流瓶
写着:“请用孤单造句”
居住区一片鼾声
他结束如上所述的想象
在网上完成接龙
回复黑龙江的始作俑者:
“今夜,我打开了漂流瓶
让孤单走了”
◎在龙珠寺大雄宝殿旁听祷告
蝴蝶的飞翔,为什么是反向的――
人们已忘掉古老的仪式
喃喃自语,除不去内心的负累
金刚经的桑叶,欲望之蚕不安地蠕动
梵音作茧,已隔不断红尘
大雄宝殿,佛相庄严
而大理石板上暗藏的影迹
仿佛一个个还俗之人
偷偷在香火前安放诡秘的愿景
阿弥陀佛,人类从来没有过进化
因此,才有永无止息的普渡
◎费尔明娜?达萨*
爱的确是一场霍乱。费尔明娜
你的矜持长达53年,7个月,零11天
沧海之水,早已转化为巫山之云
“此身犹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我无法提起放翁之诗
为拉丁美洲的男人洗尽忧伤
你拥有花冠女神的魅力
是相同的命运所赐:阻隔造成的幻影
背叛构筑的忠诚,信念成就的救赎
我还想说,一个中国男人
也一样把爱的舍利,藏在肉身之塔
有时江山也成为爱情的砝码
但只有你,才可能荣获一场疯狂的爱
它的旋律如此缓慢
从欢乐到低沉,诞生于诗歌,华尔兹
狂妄如海底沉船的无数宝藏
复活于一场葬礼――也只有你
才配上马格达莱娜:一条沧桑的内河
那些绿色的河岸线,短吻鳄
塞壬一样的海牛,尘世的凉风
几乎为你们而消失
够了,当落日照着残剩的爱
你的幸运在于,居然有一位船长
被虚拟的霍乱打动,把你
渡往人生的彼岸:“爱情始终就是爱情,
只不过距离死亡越近,爱就越浓郁。”
*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中女主角。
◎《万物静默如谜》读罢
更多的纹理和经验,在天空
呈现和消逝――
我想说:女性的世界。不,这等于
隐藏了另一半
我宁愿相信:这就是全部
就像我早年信仰李易安
我适时地打开窗户,远眺尘世
以缓解岁月的压力――
尽管我看不到远处的辛波斯卡
尽管我知道她的特征
赋予了读者:“狂喜与绝望”
◎在祖父劳作过的菜地上
我喜欢观察从地下冒出的事物
比如竹笋
它证明了许多
并不直观的存在
在祖父劳作过的菜地上
今年的春雨
被两三枝竹笋占领
它们的腰身
渐次坚韧,沉默
但从不弯曲
◎亡灵书:说唐
不记得他逝于何年。十年,或者十五年前
这似乎并不重要,让山上的一块墓碑
牢记这些。而我只须记住
每天晚膳之后
他要越过黑暗的厅堂,天井
出现在我少年的餐桌边
讲述唐朝的勇士。梅江边的
油灯,让土墙上的身影
更加清瘦
我还读过他的一些诗歌。民国的苦闷
在毛边纸上徘徊:贫穷的家境
兄长苦耕,而他异乡苦读
我读过他的小楷。说书之后
他独爱吟诵邹元标的《祭子文》――
多年之后,他拥有熟稔的悲伤
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像白天痛哭着黑夜
不记得他逝于何年。十年,或者十五年前
他服药自尽,以摆脱病痛
儿女在外省打工
究竟,他自己的故事独自说完
无人聆听
多年以后,他说过的悲欢离合
我在人世见识了一些
他说过的唐朝,在电视频频演出
而他的身世,少有人提起
◎家世
从土屋出发
祖父的足迹分布甚广:
到菜园,井台,江边,山岭
到市集,酒店,官府,坟场
与各种植物、动物、人类发明物交往
形成人间无以计数的
绳索一样的小径
――在他的葬仪上
我看到这些道路一夜间消失
像阳光造过的纹理
除了足迹,祖父另有一种手艺
与尘世发生关系
他善于从植物中提取纤维
白色的,褚色的
用竹制的工具结成绳索
抵达生活的细节之处:
挑稻谷的箩筐,伐薪后的柴捆
系木排,牵牛,绑猪
――在他的葬仪上
我看到他丢下的人世渐渐松散
像血缘收拢的家族
我一直期待奇迹:以祖父的技艺
把故乡的草木虫鱼召集起来
成为我的乐府或诗经
◎承担
火焰对骨灰,是一种承担
纸钱对血脉,是一种承担
墓碑对人世,是一种承担
泪水对生活,是一种承担
不止一次听父亲讲述
背着患病的小弟四处奔走
他的茫然和绝望
对无可更改的命运,是一种承担
不止一次听父亲讲述。在早逝的
和活着的孩子之间
他的追忆成为一座永远的拱桥
把天上人间牵联起来
他的苍苍白发
对所有的幸与不幸,是一种承担
◎在城东新楼盘看房
建筑的胎衣尚未褪去
这一群竹笋
这一批新贵
在蓝天下显得格外骄矜
连云开甲宅,破地扎根基
空间的沧桑
隐喻了时间的岩层
多年之后
最高端的积木之中
万家灯火之下
并没有一双眼睛能看到
一些伺弄春天的双手
城郊的土地
已经习惯了梦醒之后
被文件改变的命运
哦,崭新的楼盘,田园的绞架
假如我是曾经的主人
也是它万分之一将来的主人
导购小姐将要作证:时代已迈开
走高的步伐
◎亚特兰蒂斯*
面对撼地者发出的警告
面对前人类时期神秘的毁灭
面对苏格拉底深沉的教谕
柏拉图并没有将既有的文明
取代心目中理想的城邦
人类有没有未来?屈原般的
天问者,在个体的绝望中
感受着亚特兰蒂斯祭司眼中
那场集体的终结
人类的经验穿越了火山
海啸,地震
在地球静寂一隅
真实的存在
比乌托邦更让人震撼
史前的猜想丰富了人类的哲学:
灾难,不是警告,而是预言
*地质灾害毁灭的发达城邦,见于苏格拉底向柏拉图讲述的传说。
◎鸽楼上的男人
这位鸽子变成的男人
一座小小的木楼
足以让他接近蓝天
俯看尘世
他走向涂满鸽粪的栅栏
在即将打开木屋的一瞬间
意外地朝地面看了下来
如此特别的眼神
仿佛知道我在那一刻
不只对飞翔的事物充满敬意
――许多时候
我在一部文艺作品中沉醉
看到文字的翅膀后面
也藏有如此矜持的眼神
以及蓝天下
从灰旧衣服中伸出的手臂
◎花楸树*
能在鸟声中听到国破
就能在花木前看到广阔的山河
尤里?安德烈耶维奇
在你眼前,一棵深山的花楸树
已测量到莫斯科之远
和烽烟之重――你不知道
这不过是中国诗人书写过的命运
向乌拉尔山脉进发的长途列车
终点并不是瓦雷金诺
而是丛林。医术已被劫持
但诗歌之美坚持了自由
就像烽烟同时把你抛向了爱情
做花楸树前的另一只小鸟吧
褐色的叶子如此灿烂
红色的浆果打在雪地上
呵,草木的鲜艳,就是拉拉的明媚
日瓦戈,或者尤里
人世值得你勇敢地跋涉
世事像花楸树一样,神秘而宛约
三个男人,再加上一位女神
俄罗斯就是苍茫而辽阔的四边形
不,一个是野兽,一个是狂人
他们,只给大地带来的风雪和狼嚎
只有你,守住了瓦雷金诺的安宁
“花楸树,美丽的花楸树
不要把你的美丽送给凶恶的的敌人……”
库巴里哈嘴里的民歌不是巫词
就算安季波夫的鲜血变成了花楸果
就算拉拉已经远去
把一棵花楸树种到纸上吧
岁月作证:花楸树还在
祖国没有老去,世界永远年轻
*《日瓦戈医生》第十二章标题。
◎鲫鱼之歌
庖厨之内,刀俎之旁
这一盆清水让它们无法安心
没有策划的哗变
不计后果的突围
却提前抵达了悲惨的结局
哦,多么怀恋:
春水中谱写的命运交响曲
刚刚开头
我改写着它们的命运――
陪几株无辜的水草
两条幸运的鲫鱼
在变小的空间享受更大的自由
给书房增加生命的气息
但一夜之间,爱情的鼓动
让它们在突围中毁灭
我尝试着:让一条鲫鱼享受孤独
我惊讶地发现它的天赋
在人类生活中,在书桌上
它懂得了束缚中的生机――
它安静地呆着
把一个族群的命运交响曲
推演到宁静的乐章
◎大楼的一块玻璃碎了
在大厅里,它呆了八年之久
与我在大楼蹉跎的时间一样长
而我从未正眼看过它:
一种来源于透明度的隐匿
仿佛在,又仿佛不在
我看到过它纠结的内心:
有一次它遮挡寒风
放行了一大群上访者
鼎沸的人声混淆了真理和谬误
它模糊了方向
看不清现象和本质
一度迷失在有和无的哲学中
这一次,我相信它
毅然接受了另一道神谕
走上背叛之路
进一步暴露事物的矛盾性:
坚强的也是脆弱的
高大的也是萎缩的
光明的也是黑暗的
为此,它赢得了逝者的价值
碎屑清理之后,它
仿佛在,又仿佛不在
◎仿杜甫《哀江头》,赠王金城
再没有像今天这样
想把一册发黄的《唐诗三百首》
归还你――当你从署名中
突然走到了眼前。只是从未谋面的
所有者与借阅者之间
经过三十年时光的涂改
恰是采访者与被采访者的相逢
我惊叹于世事的宛转
更被你眼下的处境触动:
人到中年,你仍然没有见到
所说的黄金屋和颜如玉
轮椅上的母亲,耗费着你的寸草心
三春晖不敢淡忘。桌上的瓶子里
每一粒药丸都关乎生命和伦理
每一粒,都大过这间小小的廉租房
抚养已转化为赡养:周而复始的
尿片,喂饭,擦拭
对床而眠的晚寝
孩童般的呼唤和依赖
夺去你所有的空间和时间
清瘦的鼻梁上,一副深度的眼镜
变得越来越近视
看不见婚姻、情爱和未来
只看到生命的源头
和风烛般瘫痪的晚年
是的,如果一册诗书
像购买之初预想的那样
能够让小屋重新蓬荜生辉
我必须完璧归赵。但在这拥挤的小屋
还与不还,已没有任何意义
你早已忘掉书的名字
就像忘掉你曾经是一名代课老师
曾经的文学青年。上千本藏书
并没有挽回你下岗的结局
你就像一根粉笔头一样
接受了丢弃的命运。从江西到广东
在南奔流浪的日子
你在一个个建筑工地上
经历着脑力到体力的切换
三十年来,我以热爱的名义
从借阅者成为实际占有者
每每开卷之际,看到署名之下
时间和书店的识记
我总在虚拟另一位爱书者
灯光下的幸福。当我的乡村岁月
享受着你的财富
晨光,野雉,牧牛的山岗
和一个人人写诗的朝代
混在一起:梦见孔子的皇帝
劝君莫惜金缕衣的杜秋娘
荆棘铜驼的世事沧桑
我丰富的想象,又怎能触及
风尘中辗转的你,又怎能想到
春日潜行曲江曲的少陵野老
安得广厦千万间的梦想
就是你的前身,你的今世
对于一名知识分子
我深知书籍散尽的无奈和酸辛
面对无法归还的三百首唐诗
我感到时代的拒绝
比社会的接纳来得更坚决
或许,这世界缺少的
不是一册诗书,不是游于艺
而是依于仁,践于行
正如世人所鄙:多少人
满腹道德文章,而行事失范
是的,你可以放弃一千册书籍
但不会放下镜片下的斯文
当你漂泊归来,成为母亲的
拐杖,卫星,相濡之沫
我宁愿相信,你沙子般琐碎的孝行
就是《游子吟》的现代版
而这间温情小屋
就是人间的一粒小小药丸
可以挽救不断沦陷的世道人心
请让我和大哥一样
叫你一声老师――从此
我就是另一个你,替你守护一册诗书
承担受阅读的幸福,和写作的疲劳
从教师到学生,再到学生的弟弟
从购买者到使用者
我会让辗转的诗书得其所宜
我知道:写下这首诗,并不是你的需要
而是我的需要
就像我承认:江边的一间书房
对大哥的吸引,就是对我的吸引
而你挑着母亲的尿布
在绵江边弯腰、浣洗的模样
仍是一名
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书生
◎蓝色工装
在汹涌的物流前
他们弯下腰身
抵近了一辆停泊的大卡车
那角度
继续了河道边发力的纤夫
和山路上踽踽而行的负重者
他们几乎要淹没于
琳琅的货物――那些即将流向尘世的
食物,用品,玩具,原材料
再柔软的货物
也充满强硬的压力
从楼厦间经过
有时我看到这些压力
与冬天的阳光
在蓝色工装上互为表里
有时候,那些蓝色工装歇了下来
凭着那烟圈,或一个微笑,半句脏话
我知悉,在商业的链条上
他们还有地球般自转的乐趣
◎乡村摇滚
他用一曲《天空之城》
教给我电吉它的强力和弦
他以前使用的木吉它
只适合于另一些乡村的谣曲
在这个村子里
二胡,笛子,唢呐
这些海子说到的中国乐器
已全部消亡
他从远方归来
复活的乡村音乐
已不是我少年时代所浸染的
这正是我希望的音乐――
它不但可以掩盖不幸的身世
而且可以代表或显露
一些时代的气息。